细细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问题，“你确定你的养老钱都不用我们出了？以后你生什么大病，绝症我们都不会管！”

季禾眼睛一瞪，“你诅咒谁呢？”

我拦住季禾，朝王诗情点头，本来也没见你们给我养老，“指望你们不如指望国家。只要签了这份合同，我们以后不用再见面。”

王诗情面上一喜，催促陈鹏赶紧签了，甩掉我这个烫手山芋。

“你还犹豫什么？一个死老太婆不知道身上带着多少种病，现在看不出来，病来如山倒，你到时候治还是不治？反正她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了，你也就当没这个妈，以后她怎么样都和咱们没关系了！”

陈鹏犹豫几秒，咬牙签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犹豫，因为没了我这个免费保姆，他担心以后家里会不得安宁。

巧了，我还真就等着看他们一家三口怎么把生活过得鸡飞狗跳。

完成任务，我准备和季禾离开，还听到他们在背后冷笑，“我倒要看看一个老太婆怎么活下去，陈鹏我告诉你，就算警察给你打电话说你妈死了，你都不准去奔丧！”

陈鹏是如何回答的，我没听见，我也不甚在意。

我会活得好好的，把下半生活得足够精彩！

季禾也很高兴：“阿姨恭喜你迎来新生！”

6

我发自内心的谢谢她，如果没有季禾，我可能完全没有勇气站在陈鹏面前说不要他这个儿子了。

是季禾和她的员工们给了我底气，让我在无家可归的时候有了栖身之所和傍身的工作。

为了庆祝我无儿一身轻，恰好也临近年关，很少有人会在年关打官司。

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季禾提出大家伙们一起出去旅游团建，在除夕前赶回来过年就行。

律师事务所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我正担心他们不在的这一个月我要怎么过，季禾就拉住我：“阿姨你和我们一起去！万一旅游目的地饭菜不好吃，还有你给我们兜底呢！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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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了一跳，有些委屈：“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鹏也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我：“这可是关乎我们升职，你孙女学习的大事，妈你别犟了行吗？”

我不好再说：“那钱......”

两个字刚出口，王诗情登时冷哼一声，“原来是嫌没钱啊，放心，少不了你的！天天就知道伸手要钱，当我们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啊！”

“不是，这原材料和礼盒什么的都要钱，你们知道的，我手上实在没钱。”我睁大眼，急急辩解道。

我的两千块退休金从来都是直接交到他们手上，自己连个影儿都看不见，更别说去世的老伴留下的遗产了，全进了他们的口袋。

我每天买菜都要申请，完了还要汇报剩余多少钱，生怕他们觉得我背着他们多存一分钱。

浑身干净的连个子儿都看不见，还要被他们怀疑是在变相要钱。

王诗情给我翻了个白眼，反倒是陈鹏给我转了五百块钱。

“够了吧妈？别整天钱钱钱的，看见你就烦，你也体谅体谅我们赚钱辛苦啊！行了，你赶紧把桌子收拾了，然后去买材料做起来，我给你两天时间，大后天就圣诞节了，别拖我们后腿。”

就在我心思游离的这一会儿，三人已经全部吃饱喝足。

桌子凌乱的摆着三双碗筷，垃圾吐了满桌，刚做出来的四菜一汤早就所剩无几。

我心里实在难受，忙活了一天，什么都没吃上，还背了个偷偷圈钱的锅。

小腿上被孙女踢到的地方疼得厉害，他们一家子全然看不见我的辛苦与痛楚。

我看着手机上五百块的转账，开始忧心怎么完成难度这么大的任务。

当天晚上，我联系了不少当地的商家订购原材料和精美的包装盒，答案都是给不到最低的价格。

我辗转反侧，自己也清楚这有多让人为难。

可向儿子张嘴多要点预算时，儿媳就开始恶心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五百块钱弄不出一份像样的礼盒出来
了！”

我嘴唇嗫嚅了两下，“下次，下次奶奶买个漂亮的盒子装。”

“这还差不多。”孙女勉强满意。

回到家，儿子儿媳已经下班，摊在沙发上吃着剩下的曲奇饼干。

儿媳妇王诗情见到我就阴阳怪气：“成天在家啥事也不干，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也不收拾，结果连口热乎的饭菜都没做上，我给你脸了是吧？”

我有些心虚，刚刚出门急，没来得及收拾厨房做晚饭，“妈忘了，妈马上去做！”

等我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桌，一家三口早已在饭桌前等待。

儿子开口：“妈，这曲奇饼干你自己做的？”

我点头，心里有些期待，“是啊！怎么样？好吃吗？”

儿子陈鹏已经动筷，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才回我：“刚好领导让我准备今年的圣诞节礼盒，如果是曲奇饼干的话还能从中捞不少油水，妈你今天晚上就做一千份出来给我，记住，卖相要比今天的还好！”

陈鹏最近是升职的关键时期，为了增加领导的印象分主动包揽了采购圣诞节礼盒这个任务。

我刚要说话，王诗情又开口：“我也要一千份！我要给我的客户们都送一份，你多做点！”

王诗情是做美业的，平时最需要维护客户关系，给客户送礼很常见。

见爸爸妈妈都要我做圣诞节礼盒，孙女不乐意了，“我也要给我的老师和同学送！他们天天炫耀自己吃国外进口的好东西，奶奶你必须做得超级好打他们的脸！”

我呼吸一窒，算上孙女班上的，我总共要做足足2500份的曲奇饼干！

纯手工，一份里面至少要十几块饼干！

我得花费多少时间和人力成本？！

我小声婉拒，“这份数太多了，我一个人做不过来啊！”

2

王诗情立马撂了筷子。冲我呛声：“怎么就做不过来了？一大把年纪了还矫情个什么劲？你不接下这个活，害我们工作没了你就开心了是吧？”断绝母子关系！”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终于回复了：“好啊，我现在就带着律师去找你，谁反悔谁是狗！”

5

对面像是傻了，没再回复。

我却趁此机会麻烦做律师的季禾陪我走这一趟，我愿意支付报酬。

季禾一听，开着车加足马力就把我载到了医院。

季禾大摇大摆的走进孙女所在的病房，看到一家三口都在，当即火力全开：“就是你们仨让林阿姨熬了两天两夜做饼干是吧？有你们这样做儿子儿媳的吗？你们还是人吗？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干出把亲妈赶出家门这种事，真是连畜生都不如，乌鸦都尚且知道反哺呢！”

我没有阻止季禾，我嘴笨，有她替我骂一骂他们，我心里也舒坦。

满脸疲惫的陈鹏惊了：“妈你带个黑社会的回来干什么？满嘴污言秽语！”

季禾今天穿得一身黑，但配上她姣好的面容怎么也是个酷飒女孩儿，哪里跟黑社会扯上关系了？

看来我这前儿子脑子也不好使了，我摇摇头。

王诗情看看季禾又看看我，恍然大悟般地转了转眼珠，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陈鹏你还叫妈呢？我看她林翠萍是认了个新女儿，不要你这个儿子了！要不怎么你一说断绝母子关系，她就屁颠屁颠的来了？！”

陈鹏不可置信，“林翠萍你说实话，你的钱是不是这个小贱人给的？好啊你，背着我这个亲生儿子认个干女儿，我还没死呢！”

我刚看到他们时心中泛起的一丝涟漪都归于平静，“哦，那你可以去死了。”

陈鹏被我一呛，眼睛气得通红：“有你这样诅咒自己亲生儿子的吗？”

我扬了扬手上标题为“断绝亲子关系”的合同，“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断绝母子关系了吗？我已经签了字了，今天你把它签了，我和你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陈鹏没敢接，他不敢相信我真的愿意和他断绝关系。

王诗情是个精明的，把合同扯去仔仔
响起：“妈你过分了！都说了这是给诗情娘家人准备的，你还要吃，你要吃怎么不多做点？”

我没说话，还想再吃一块，我的钱我的手做出来的，凭什么我不能吃？

我的手伸到饼干盒里却捞了个空，我抬起头。

王诗情拿着饼干盒怒瞪我，“我说了你不准吃你就是不准吃！我们出钱做的饼干就是不给你吃！你再吃你就给我滚出去！”

我低头把五百块钱原封不动转回给陈鹏，“我没用你们给的五百块钱，现在我能吃了吗？还有，剩下这些是我给朋友准备的，你们不能全部拿走。”

王诗情怒不可遏，扭头看向陈鹏，“你看！我就说你妈藏了钱！她有钱得很，根本看不上你给的五百块钱！还拿朋友当借口，就你妈这种人，能有什么朋友？她不想给我娘家东西就直说！”

陈鹏看向我的眼神也满是不信任，“妈你哪来的钱？你偷偷藏钱不告诉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儿子了？”

我心下疲累：“我没必要告诉你们吧？”

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王诗情恼怒不已地指着家门口：“你现在要么把钱都交出来，要么给我滚出去！”

陈鹏也皱着眉头很是不耐烦，“既然妈你不愿意把钱拿出来，就在外面待着，什么时候愿意把钱给我，什么时候我放你进门。这礼盒你也别想了，我们都要带走。”

我们同时出了门，他们三人是要去王诗情娘家过圣诞节。

而我则是因为想要拿回一些饼干被他们趁机赶出家门。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王诗情已经得意的当着我的面换了家门的密码，“你要是现在把钱拿出来，我可以考虑让你进去。”

“这房子是我和陈鹏他爸的夫妻共同财产，你们没资格赶我走！”

陈鹏嗤笑一声，“妈你能别那么天真了吗？爸死那年就把房子过户给我了，你才是没资格的那个人！”

我站在家门口，陈鹏的车飞速开过，带起一阵凛冽的冷风。

风声呼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