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神色一喜，
“措儿，你答应了。”
司徒措咳嗽几声，面向我。
“你不过是个没见识的医女，我怎会娶你？”
“我和沈小姐兴趣相通，像你这样大门不出的草包，怎么读懂诗词歌赋？”
“当初又不是我求着你们救我，我宁愿死在路上。”
我看着他那张脸，不甘心地问，
“一定要今天退婚吗？”
他笑了，
“退婚还要看黄道吉日？”
可是，今天对我来说很重要啊。
我和司徒措是在三年前认识的。
那时候他进京赶考，半路突发恶疾，摔倒在我家门前。
我和我爹救了他，
我爹见他姿容俊美，又颇有才华，撺掇我收他为婿。
我爹捋着胡子，
“虽说他身体差了些，但我们家世代行医，治他一辈子也不是问题。”
我同意了，因为看到司徒措那张脸时，我想，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在我家住了三年，我爹供他读书，只求他高中来娶我。
他渐渐习惯了永远干净整洁的房间，口味适宜的饭菜，还有事无巨细的照顾。
而他的态度，始终不咸不淡。
直到我为了给他调养身体，上山采药摔了下来，
摔断一条腿，
他那样淡漠，第一次失态，他一路背着我，声音发抖，
“小薇，你不必为我做这些的。”
我笑了笑，哪怕是为了他那张脸，我也愿意。
后来，司徒措答应娶我，我原以为我们之间或许可以这样稀里糊涂过一辈子，现在看来不行了。
做戏就是做戏，终究不能当真。
司徒措虽说身体不好，但容貌俊美，一身白衣让他穿出仙人之姿，更何况，他如今是新科状元。
他口中的沈小姐，侍郎府嫡长女沈宁。
司徒措的老师之女，年方二八，才名远扬，也曾上过战场杀敌，美貌更是不值一提的优点。
不像我，这些年只会围着他打转，像个事事操心的老嬷嬷。
司徒措是青州近十年来的第一个状元，
他的状元宴，本应是我们的订婚宴。
但他没提，我也当不知。
宴会席面上，司徒措旁边坐着沈宁，没有我的位置。
司徒府的下人们忙忙碌碌，似乎都没看到我。
我自顾

发狠，几乎要将司徒措撕裂。
哑女听到动静，连忙过来阻拦我，
“她和沈清也来了，就在门口！”
我冲向门外，冲着沈宁，语气冷淡“把我的狼牙还给我。”
然而确是沈清拿出了那枚狼牙，“你说的是这个吗？”
正当我伸手去接，那只狼牙掉在地上，被沈清踩在脚下。
“哎呀，不好意思啊姜姑娘，这畜牲的东西，不小心踩几脚，应该没事吧？”
沈清在狼牙上重重碾了几脚，脸上满是恶意。
惊天的愤怒和绝望袭来，我一把揪住沈清的头，往墙上撞，右手摸出银针，就往她穴位上扎。
这样她意识更清醒，痛感才更明显。
我拎起她的头发，“你也喜欢司徒措，又争不过你姐姐，所以就来找我的事。”
沈清被戳中心事，脸色涨成猪肝色，鲜血从她额角流下，
她大叫“救命啊，杀人了！”
沈宁想要拦我，被我一把推开。
司徒措听到声音，冲了进来，司徒措目眦欲裂，把我按住。
“姜扶薇，你疯了！”
“不就是个破狼牙吗？我再给你找一个不就是了！”
破狼牙，在我心里最珍贵的东西，在他眼里就是破烂。
我最敬爱的阿爹，在他眼里也就是个医术不精的大夫。
我推开司徒措，眼里满是恨意。
我跪在地上，捡起狼牙，上面的红绳磨的起毛，串珠碎了，拼不好了。
好在狼牙结实，我细细摩挲狼牙，颤抖着双手，眼泪无声落下。
沈清靠在沈宁的怀里大哭，“阿姐，我好疼。”
沈宁替沈清擦去额角血迹，“姜姑娘，此事都是我的错，是我保管不周，让阿清给你添麻烦了。”
“阿清，还不快跟姜姑娘道歉！”
“阿姐！是她打我！你看我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司徒措扶起沈宁，好像才回过神，
“姜扶薇！你非要让所有人都不高兴！”
“你和你那便宜爹一样！就会无理取闹！”
我抬起脸，猛地扇了司徒措一巴掌，“滚！你不配提我爹！”
我手上沾满沈清的血，在司徒措脸上留下一个鲜红手印。
在司徒措惊骇的目光里，我拿出他写给我的婚书，撕成几片，扔在他脸上。
“司
我是青州有名的恋爱脑，成日围着司徒措打转。
和他在一起的第三年，他找了个青州有名的才女。
在状元宴当天，他与我退婚
他说，
“你不过是个没见识的医女，我怎会娶你？”
“我和沈小姐兴趣相通，像你这样大门不出的草包，怎么读懂诗词歌赋？”
“当初又不是我求着你们救我，我宁愿死在路上。”
我看着他那张脸，不甘心地问，
“一定要今天退婚吗？”
他笑了，
“退婚还要看黄道吉日？”
我点点头，不再纠缠。
如果他知道我的过去，一定会惊掉下巴。
他也不会知道，我就要去草原了，
我真正爱的人在那里，我要把他找回来。
“你真的要去草原吗？那边很危险。”
哑女飞快地用手比划。
我收起晾好的药草，抖抖碎渣。
“是，我已经决定好了。”
哑女手速飞快，“可是你就要成婚了，司徒公子不会同意的。”
我沉默了片刻，
“我要退亲，不成婚了。”
在哑女震惊的神色里，我更加坚定，
“我要退亲。”
昨日，
司徒措考中状元，在府中设宴。
不等宴席结束，他就两脚一蹬，又晕了过去。
司徒状元体弱多病，时常晕厥。
我安抚好宾客，背着药箱前去施针。
司徒家老太太把拐杖敲得砰砰作响，
“姜扶薇！你怎么做事的，今天大好的日子全让你毁了，你让我们司徒家面子往哪放？”
老太太是司徒错祖母，平日里素爱以老祖宗自居。
看在某些情分上，我不与她计较。
“阿措身体不好，晕厥也是正常。”
司徒老太太重重冷哼，“别叫的那么亲密，你还不配当我们司徒家的孙媳妇。”
我微笑，并不接话。
这时，司徒措幽幽转醒，“祖.....祖母。”他挣扎着要起身。
“好孩子，祖母在呢，你要说什么？”
他目光转向我，司徒老太太瞪着我，“还愣着做什么，没看见措儿醒了，还不快去端药！”
“祖母。”
司徒措伸手拉住我的衣袖，老太太脸色微变，
下一刻，却听他说，
“求祖母成全，让我与小薇退亲。”

里烧的通红，
他觉得我们有缘，干脆带我回家，一养就是十几年。
他给我取名扶薇，意为扶危救人。
他教我学医，女子学医，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
邻居总嘲讽我爹，说他给别人养孩子。
我凶悍地捏紧拳头，却被我爹抱进怀里，
“小薇就是我的孩子，我此生也只有这一个孩子。”
他说，“这世上女子总是不容易，不要在意世人的眼光和枷锁，小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拘泥于一室，这个世界很大，你要多去看看。”
他去过很多地方，讲起漠北的大雪，东京的繁华，岭南的古道。
在字都没认全的年纪，我却对这个世界有了认知。
后来，
他死在行医路上，大雨滂沱，有家农户女子生产，方圆几里找不到大夫，农夫没办法只好求到我家。
在我爹行医回来路上，马车侧翻，翻进了山沟。
司徒措帮我收敛了他的尸体，替他下葬。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司徒措说等他高中，就来娶我。
我信了。
在我爹的遗物里，只有一本厚厚的脉案，还有一张我小时候的小像。
是他画的，其实他不会丹青，只会画药草，
那是他磨了好些天才画出来的，保存的很好。
他笑的开怀，“等我们小薇长大了，爹再给你画。”
我长大了，却再也没人给我画像了。
热意上头，我头晕目眩，把脸伸伸埋进掌心，“阿爹，我好想你。”
第二天早上，我头痛欲裂。
昨夜，不知怎么回来的，好像喝了很多。
我起身，哑女给我倒了一杯水。
她冲我比划，说司徒措来了。
司徒措坐在院中，
“小薇，昨日是我说错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懒得搭理他，
转身走向书架，书架某处，空空如也，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的狼牙呢？”
“我给沈宁了。她看着稀奇，借过去看了看。”
他居然敢把我的狼牙送给别人，
我眼眶发红，呼吸急促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谁让你拿我的狼牙？”
司徒措被吓了一跳，
“我以为那就是个玩具，顺手就拿走了。”
“沈宁在哪？狼牙在哪？给我拿回来！”
我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