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忙抓麻袋和绳索跑来。
“少夫人您千万别松手啊！等入袋我擒住蛇头了再松手，可别被咬住了。”佣人看着那足有手臂长的蛇，心惊胆跳。
再看他们少夫人，淡定自若、仍由那蛇尾缠上她纤细小臂。
又看到他们少爷，面颊线条冷硬、肢体像机械一样一秒不动，屏气凝神的，仿佛抓蛇的是他。
“咬了也没关系，草蛇而已。”慕鸢不在意，早几年实地研究，她什么蛇都见过。
只不过，话音刚落。
就被一道冷厉视线剜了眼。
不用掀眸，都知道视线主人是谁。
“别说不吉利的话。”霍泯声沉道。
慕鸢老实了。
佣人隔着麻袋擒住蛇头那瞬，气氛堪称凝滞。
放手那刻。
慕鸢手臂被猛地往后扯，比她自身速度还快几倍。
她侧眸，看着眉心紧蹙就没舒畅过的霍泯。
被他握紧的那圈肌肤，灼热得厉害。
“苍天苍天，让妈看看，没事吧？！”怕蛇的赵珂琼这才敢跑过来。
一把撞开霍泯，紧张兮兮地捧起慕鸢的手来回检查。
慕鸢无奈一笑：“妈，我没事。”
刚说完，手背蓦然被打了下。
慕鸢讶异。
对上赵珂琼严厉中又离不开慈爱的目光：“仅此一次，下次再见到蛇不许抓了，听到没有？”
令她想起那恍若隔世的母爱。
心底某处软软塌陷。
她眸色无措，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妈。”
觉察到什么，她杏眸一偏。
霍泯静凝着她，眉宇间轻拢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们视线交织、情愫纠缠的场景，被赵珂琼尽数收入眼中。
她轻叹口气，决定放人离开。
慕鸢先行上车等待。
没有听见赵珂琼和霍泯的对话。
赵珂琼拉住霍泯，压声警告：“她很爱你，我不许你辜负她。”
霍泯黑瞳轻滞，眺着车窗内那仅是轮廓也如晨露纯粹的慕鸢，似自言自语般低语：“您觉得，她爱我？”
赵珂琼反应极大：“你被蛇咬了？脑子发晕了？她为了你忍受羞辱，受了委屈也不说、甚至不要命去抓蛇，你居然质疑她的爱？”
霍泯默不吭声。
赵珂琼不知道，但他却很清楚。
她并不爱他。
她心底藏了个人，唯有在梦呓中才会暴露一二。
他听得真切。
她梦魔缠身时、抽泣喊了那男人的名字：“阿尧。”
即便在睡梦中，她周身也紧绕着破碎感，一如他第一次见她那样。
那个叫阿尧的男人到底做了什么。
让她这么伤心。
他眸底失意转瞬即逝。
再撩起眸，又恢复了那片冷淡。
“我们先走了。”
“诶......”赵珂琼还想说什么，但霍泯依已然转身，径直朝车走去。
车上。
慕鸢悄然侧眸看他。
他胁迫经纪人道歉这件事，超出她想象。
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指责自己，居然还站她这边。
唐娜娜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她会找他闹吗？
“我脸上有东西？”他淡眸侧了过来。
偷看被抓包。
慕鸢尴尬笑笑：“没有......”
“慕鸢。”
每次被他喊全名，慕鸢心像拨了弦，颤颤巍巍。
他侧颜线条利落沉稳，抿唇模样矜贵冷淡：“如果你还生气，我让她现在过来给你道歉，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慕鸢发怔，心底积雪融化：“我不生气了。”
恰遇红灯。
他似是要考证，那双狭长瑞凤眼沉沉投来。
狭小车内，他目光愈发如那正午烈阳，所及之处一片滚烫。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可以跟我说，我来处理。”
心跳加速，会出现口干舌燥的反应。
慕鸢喉咙咽了又咽：“你为什么愿意帮我。”为什么愿意向着她。
“我们结婚了，我不帮你帮谁？”
他目光太灼人。
慕鸢躲避地垂下眼睫，怕再对视，她会误会。
绿灯了。
他视线投回车前。
灼人感消失，仿佛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你还要回集团吗？”她扛不住乱七八糟的思绪，胡乱挑了个话题，想转移注意力。
“嗯。”
“哦......”
话题看似中断。
他却忽问：“晚上你有别的安排？”
慕鸢茫然摇头，下意识问：“没有，你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吗？”
“去看电影吗？”
“什么？”慕鸢顿住。
他淡声补充：“有人送了我两张电影票，期限是今日，不看会浪费。”
她脱口：“你不跟唐娜娜一起看吗？”
霍泯眉头轻蹙，像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问：“我从没跟她一起看过电影。”
见她没应声。
霍泯薄唇抿紧、但很快又轻启：“你不想去也没......”
“去。”她抢先打断。
对上他凝视，慕鸢莞尔：“看完顺便一起吃晚饭，我请客，上次你帮我约Norman，我还没找机会感谢你。”
霍泯轻勾唇：“好。”
本该左转的路程，直接改成掉转头。
周五，人自然是多的。
慕鸢本想跟霍泯一起去兑票。
但快走到服务台时，他蓦然侧眸：“我们分工，我排队兑票，你排队买爆米花。”
慕鸢看了眼饮食区排着的小长龙，爽快：“好，你兑完票来找我吧。”
“嗯。”
排队的人多了，就会有人想插队。
慕鸢排得好好的。
突然就被人贴着肩膀插队到了她前面。
是两个一看就在读书的小女生，插队后两个人说说笑笑，视后面的她为空气。
但凡她们礼貌一点，解释一声。
这事都算了。
但偏她们佯装视若无睹的样子，让慕鸢决定反击。
“喂。”
待那俩女生转过头来，慕鸢弯眸：“你们掉东西了。”
她们条件反射低头去找：“什么？”、“掉什么了？”
“脸啊。”她讽刺：“只顾着冲过来插队，连脸面都不顾啊？”
终于反应过来的俩人铁青了脸，左边那个开呛：“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插队了？！”
慕鸢不急不躁，漾笑：“两只都看到了。”
女生明显一噎。
慕鸢挽起双臂、好整以暇：“在我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自觉上后面排队去。”
“哼！你说排就排？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今日就偏要站这了，你又能怎么样？！”

直到电话挂断。
慕鸢都没能从乱七八糟的情绪中回神。
未接来电四个字标了红，弹在屏幕上。
不想接。
这里只有植物，植物不会窥探她的心理。
所以她想怎么做都行。
她就当是在忙，没听见，反正植物不会举报她。
“轰隆隆。”
慕鸢顺声观天，乌云像层巨大号的灰纱、笼罩了天空，压得人心情沉闷。
她讨厌下雨天。
因为她曾差点死在下雨天。
雨势不小，来回冲刷着玻璃，甚至溅到在窗边做研究的她脸上。
慕鸢秀眉蹙紧，倾身去关窗户。
大雨中，熟悉的颀长身影，令她拽着窗把的手停住。
他没带伞，就这么踏着雨泥、信步走来。
她惊诧着，直到听见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她才猛地回头。
霍泯额前碎发垂下、敛着的眼眸深沉雾霭，无折痕的西装手袖下，雨水顺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滑落，滴到石灰色地板，行成一个个小圆点。
雨水搅浑了他的冷淡，黑眸撩起那瞬，是压不住得凌厉与幽沉。
有那么一瞬间，慕鸢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
但他淡声开口那瞬，熟悉的他又回来了：“怎么没接电话？”
水滴得满地都是。
慕鸢看不下去。
假借找东西给他擦拭，而掩住眸底晃荡的心虚：“你打我电话了吗？我调静音没听见，抱歉。”
翻箱倒柜，从抽屉里拿出套洗净待换的实验服，递了过去。
“这是干净的，你将就擦擦吧，出来怎么也不撑把伞？”
“没带。”霍泯言简意赅。
擦拭前，他顺手将西装外套褪了。
衬衣包裹着宽直肩、硬阔线条到腰处收窄、再往下，是被西裤全包着的长腿。
慕鸢错开眼，避开在雨天闷厚空气中侵略性愈烈的男性荷尔蒙。
她低头摆弄枝叶、像在检查有无虫害病一般，装漫不经心：“你打电话找我是有事吗？”
“有事。”
“什么事？”
“要下雨，问你有没有带伞。”
慕鸢差点薅下一片叶。
为了避免手残，她推开了花盆。
看着淋成落汤鸡的他，感觉雨水蔓到了她心里、淋湿了她的理智：“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电话打不通，但知道她人在这？
就算知道呢？又为什么过来？
只是一记眼神。
霍泯便获悉了她内心想法，连他自己都对这份敏锐感到诧异。
“猜的。”
“猜的？”
霍泯冷冽薄唇抿着：“你做实验的时候，才会不接电话。”
视线相撞对望，情绪渐渐失温。
慕鸢望着他，无声在等另一个答复。
只见他启唇，终于补充：“你上次差点晕了，我担心你，所以过来。”
雨天空气实在太闷，慕鸢忽有些烦躁地想。
闷得她难控张嘴想呼吸新鲜空气：“霍泯，我们算朋友吗？”
霍泯眼神晦暗：“算。”
“如果算朋友，那你昨天离开最起码要跟我说一声吧？而不是静悄悄消失，让朋友担心。”
讲到最后一句，她又觉说得模棱两可，忙补充界定担心的含义。
“我是说，你毕竟是跟我出去玩的，万一你有什么事我会有连带责任。”
解释完，又觉得还不如不解释，她敛眸，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口齿不利懊恼。
视线未掀，已从视野角落察及他皮鞋。
她掀眸，撞上他深谙莫测的瞳。
“我在停车场。”

慕鸢懵了两秒，反应过来，讶异：“你，你是说你昨晚没走，你是在停车场？”
“嗯。”他意味深长：“整晚。”
慕鸢杏眸里染满不解：“你在停车场等一整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霍泯眸光摇曳：“我见你不想跟我待一起。”
慕鸢一听，就知道他看见了昨晚自己竭力挡住同事视线的行为，气短：“我不是不想跟你待一起，是我们不能被看见待在一起！”
霍泯却蓦然勾唇。
“那就好。”
慕鸢顿住，对他突然绽开的笑一头雾水。
“不是不想跟我待一起就好。”
再继续这个话题，气氛会变得诡异。
慕鸢本能逃避、纤长眼睫轻垂：“你全身都湿了，快回去换掉吧。”
“那你呢。”他深沉黑眸紧盯她。
慕鸢微愣：“我？我......还要做实验。”
“不是说周末要见朋友？怎么在这做实验？”他不动声色、低声试探。
慕鸢一想到刚才的男孩就微愣，不由得思忖：按道理，那家伙回去，应该会守约取消亲事吧？
到底是小朋友，她总觉得有些靠不住。
她思忖模样落在霍泯眼里，却变了味。
霍泯眸底速斥过抹阴鸷。
虽然已经查出照片里男人的身份，无论是大小名都没出现半个尧字。
但他们搭一起的手，依旧激得他满腔酸意。
慕鸢干脆不想了，反正亲事有任何差错也是周元梅去顶，这是她自己的坎，能过过，过不了只能面对，她已经尽力帮忙了。
她回：“我去见了才回来的。”
“你朋友是女生......男生？”
慕鸢狐疑看向霍泯。
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可他面色如常，慕鸢觉得自己多心了。
聊天嘛，顺口问问也正常。
不过那男孩又不算她朋友，且她今天本来约的就是周元梅，干脆：“女生。”
实验服被陡然攥紧，他手臂上青筋凸显。
霍泯唇角上扬的弧度僵硬：“这样啊......”
对上她注视，他眼深如墨：“昨晚说的，请我吃饭，改今天？”
慕鸢没想到他还会提这茬。
但到底是她自己答应的，当然不会拒绝。
“可以啊，但是我们得找个人少的地......”
她怕碰见熟悉同事。
他语气幽沉：“怕又撞见熟人？”
慕鸢在发愁该去哪里合适：“嗯，我们不能被撞见。”
“你为什么这么怕被撞见？”
慕鸢匪夷所思：“你不怕吗？”
“我......”
“滋滋。”
安静室内，电话震动桌面的声音，还是蛮大的。
不至于听不见。
霍泯饶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
慕鸢不想猜他那眼神里的含义，但心虚得头皮发麻。
见她没动，霍泯沉声提醒：“你电话。”
慕鸢才像寻到了可下的台阶：“啊，好，抱歉，我接个电话。”
是周元梅。
电话一接通，她大嗓门就传了出来：“啊啊啊宝贝！怎么回事啊！这个相亲对象想约我二次见面！我不回复，他就猛给我打语音啊！！！”
慕鸢头疼。
她猜到了，小朋友果然靠不住。

完了。
慕鸢头疼想。
她坐在椅子上。
像个犯罪分子，两手紧握、老实巴交地面对着拷问。
A同事：“慕工，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我去，完全看不出来啊！”
B同事：“慕工天天主动加班，戒指也不带，任谁看了都是单身状态啊！”
C同事：“啊啊快点告诉我，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拱了我们实验室的稀有白菜！！”
副院眯成线的小眼睛审视她：“慕工，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威逼利诱的语气像过山车，下降那刻惊得人心脏都要飞出来。
只见副院表情顿转，带头兴奋：“快快，快给我们看看照片！”
“照片！照片！”
大家都在起哄。
慕鸢人都麻了。
她唰得站起，稳住他们：“等等，你们先冷静一下，我，我没照片。”
“怎么可能？！结婚不都有婚纱照？”
慕鸢扯谎：“没来得及拍。”
“那平时约会呢，情侣合照总有吧！”
慕鸢脑子转得比高考解数学题时还快：“我不太爱拍照。”
这点大家有目共睹，倒是相信了。
“你们结婚多久了？”
慕鸢稍微调换了一下结离婚时间：“一个月而已......”
赶在被问及无法回答的问题前，慕鸢选择跑路：“我肚子疼，先去趟卫生间！”
躲厕所里，确保门锁好后。
慕鸢才敢点开信息。
老公：下午放假，别又加班
大脑不自觉地将昨晚各大场景与今日这场相连接。
通向一个荒唐猜测：
难道他今天来......是为了找理由给她放假？因为昨晚她痛经的事？
慕鸢平静内心被这个脑补搅得紊乱。
手机又一振、她心也跟着振了下。
忙低头，却看见了赵珂琼的信息：（定位）下午两点来陪我买东西。
慕鸢刚才还乱糟糟的思绪归于静谧。
原来他是要空出她的时间，让她去陪婆婆。
看来是演他老婆演多了，又被唐娜娜一逼宫，差点入戏了。
她心无旁骛地回了他两字：好的
推开厕所门。
她又恢复了那眼里只有植物的状态。
两点。
加纳商场-服装区
赵珂琼像玩换装游戏一样，不断地挑各种凸显身材、颜色鲜艳的衣服让慕鸢换。
慕鸢捂着低领胸口，终于忍不住：“妈，其实我衣服够穿的。”
赵珂琼拨选裙子的手顿停。
她细眉深拧：“你还好意思提，天天衬衣牛仔裤，你是女孩子，怎么也不知道打扮一下自己？”
她又提了条大红裙过来，语重心长：“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天天这么素面朝天，他再爱你，也会审美疲劳觉得无趣。”
“他不会的。”
许是试衣服试累了，慕鸢没多想就脱口。
他心尖上有人呢，哪有心思看她穿什么啊。
“你说什么？”
对上赵珂琼狐疑脸。
慕鸢才后知后觉她心直口快了。
她眼睫快速眨了下，找补：“呃，我是说，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果然就见赵珂琼一脸恨铁不成钢、将红裙塞入她怀里：“快去试穿，我去那边再看看别的。”
说罢，赵珂琼就朝内区走去。
抱着红裙，慕鸢暗暗叹气，早知如此，下午还不如不放假呢。
“哟，这不是慕小姐吗？”
慕鸢顺声望去，看见唐娜娜经纪人时，她秀眉蹙了下。
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算回应。
她不予与潜在麻烦交流，侧身就要进试衣间。
但有时候，污泥会自己溅过来。
经纪人阴阳怪气地笑了下：“这条裙子不适合你，适合我们娜娜。”
那语气，分明是意有所指。
慕鸢目光染了霜：“哦？”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该碰的就该自觉远离，否则，只会落得自取其辱的后果。”
经纪人羞辱完，还毫无诚意说了句：“抱歉啊，我性子直，跟娜娜的好脾气不同，我就见不惯抢人家男人的贱行为。”
却见慕鸢眼眸始终静如深潭、没太大波澜。
她唇角轻扬，那恬静五官忽得明媚起来。
声如轻弦、轻轻一拨、撩得人心颤：“那怎么办好呢？我这人特叛逆，越是不能碰的，我-越-要-碰。”
最后四字，她几乎一字一顿。
语气斥满攻击，可偏那张安然笑靥、如沐春风般宁静。
令人反觉是否自己会错意。
经纪人被反挑衅，正要反呛：“你这个贱......”
人字被突然出现的sale给打断。
经纪人凶悍脸立收、下意识收敛。
但慕鸢没给她机会。
只听见她轻笑、递出那红裙：“件？这件？原来你喜欢这件啊，君子不夺人所好，你喜欢就拿去。”
她说罢，又朝sale招招手。
sale走了过来，恭敬喊了声：“您好。”
“这位是超模唐娜娜的经纪人，她刚才说，她要买我手上这条裙子......”
她停顿一下，面上染深意的笑令经纪人心感不安。
下一秒，就见她侧身，指着后面一字形的挂衣车，弯眸柔声：“和这一整排。”
sale眼睛都亮了：“好，好的。”
经纪人脸发绿：“我没......”
慕鸢适时打断：“你没时间、急着走是吗？那sale，我这边无所谓，你快帮她买单吧，她可是要买给超模唐娜娜的，你服务得到位、不然，影响名牌名声就不好了。”
sale直接90度弯腰，摆了个有请的姿势：“您这边买单。”
经纪人：......
看着经纪人被逼刷卡后、气冲冲离开的背影。
慕鸢眸中情绪变了变。
虽然出了气......但她冲动了。
这下好了，这经纪人肯定会将这件事告知唐娜娜。
那就代表霍泯也将知道。
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卷入了霍泯和唐娜娜的爱恨剧场里了。
她只顾着头疼，没有注意到分隔门后，暗中将全过程纳入眼中的赵珂琼。
见赵珂琼走来，慕鸢愁容顿收，乖巧喊了声：“妈。”
赵珂琼刚见她伸出利爪的样子，如今再看她这幅乖顺模样。
怎么看......
都觉得憋屈。
见赵珂琼一直盯着自己。
慕鸢茫然几秒，一惊。
糟了，赵珂琼让她试那条红裙，但她使诈让经纪人买走了。
她忐忑：“妈，那条红......”
话还没说完，赵珂琼无征兆地抱住了她。
慕鸢错愕，杏眸瞪得极圆。
听见赵珂琼咬牙切齿：“委屈你了，就是因为我那倒霉儿子的纵容，她们才敢欺负到你头上，你放心，有妈一天在，霍家儿媳，只会是你。”
慕鸢：等一下，事情好像不太对。

车一停稳，慕鸢便忙喊霍泯上楼换衣服。
为了加快上楼速度，她甚至先行小跑到电梯口去摁电梯。
霍泯长腿刚跨下车。
便听见韩助积极道：“霍总，您西装放这，待会儿我给您送干洗。”
却见霍泯凉薄视线掠过他面，明显不满：“我有说要洗？”
他骨节分明的手一捞，西装被他带下车。
韩助：“？”刚才霍总那表情，是在嫌他多事吗？
不是，那西装都湿皱成那样了，不干洗留来当地拖吗？
霍泯故意走慢。
就为了看慕鸢紧张他、担心他感冒的样子。
她的情绪波动因素里有他。
这让他很满意。
换完衣服出来的霍泯才看见桌上的咖啡豆。
脚步一顿，黑眸投向沙发上的慕鸢。
她换了衣服，纯黑色高领针织衫包住她纤细的颈与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浅蓝色牛仔裤裹着细直纤长的腿，明明服饰简单、甚至包裹得严实，却被她优越身段穿出了别样感。
很纯、也很欲。
霍泯喉结重滚了下。
见他出来，她起了身，轻声：“你想吃什么？”
外头还在下雨，讲实话她不是很想出门。
但答应了霍泯要请吃饭。
不想出门也得出。
霍泯没回复，视线淡淡瞥到那包咖啡豆：“你买的？”
慕鸢随他目光看去，抿了抿唇：“嗯，昨晚买的，我看你豆罐空了，顺手买了你平时喝的中烘焙，你试试，不喜欢可以......”
“喜欢。”他撩起黑眸。
被打断的慕鸢对上他深邃目光，呼吸一窒。
正当她心猿意马时。
他岔开了话题：“想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仿佛刚才若有若无的暧昧是错觉。
慕鸢杏眸轻眨，觉得这雨天闷到她大脑都有些不太正常。
暧昧氛围？冒昧才对吧。
对别人的男朋友心辕马意。
慕鸢怀疑自己真的有点演入戏了。
她那句非要碰，只是为了反击经纪人，想来是放过这样狂妄话后引发的心虚。
心虚到，他每一个正常举动，都令她成为了惊弓之鸟、下意识想歪。
“外卖吧，你想吃什么，我来点。”她想不明白、想得头疼，干脆一把丢至脑后，掏出了手机。
却听见他淡声：“点了。”
慕鸢一愣，他点了？倒也好，他自己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反正她付钱就是。
“好，那菜要多少钱，我转给你？”
霍泯深眸凝着她：“你请客，我买单。”
一句话回绝。
慕鸢愣住。
“可是说好的......”
“你不是送了我咖啡豆？我总得回礼。”
这样说，倒是挑不出什么不对。
即便他淡然神色与平常无什么大碍。
但慕鸢却察觉到。
他周身气场萦绕着些愉悦？
至于为什么，她无从得知。
本以为是普通外卖。
但没想到是穿着私房菜制服的厨师亲自送来的精品菜。
而且......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她瞅了眼神色如常的霍泯，疑惑着会有这么巧的事么？
他点的都是她爱吃的？
但她从没告诉过霍泯她喜欢吃什么。
兴许是巧合吧。
“滋滋。”搁置沙发的手机突然震动。
慕鸢拿了过来。
看见来电号码。
她面色变了。
这不是......下午周元梅发给她的那串电话么？
顾晨熠的。